第 340 章 武夷山-《长夜寄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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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无话,次日,天际刚泛白,林间雾气比昨日更浓,几乎凝成细密的水珠挂在每一片叶尖。
乘雾老道起身后,就着窑口渗出的冰凉泉水,咕咚咕咚地漱口,顺便将昨夜的骨头残渣踢到远处草丛里。
“走了走了,”他抹了把嘴上的水渍,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有些闷,“趁着日头没起来,雾气还能遮一遮,赶紧翻过前面那道梁子。等太阳一晒,这林子里的闷气上来,那才叫受罪。”
他们再次上路,深入武夷山脉。
山势不再一味陡峭,而是变得层峦叠嶂,起伏不定。
巨大的板根植物盘踞在路径两侧,裸露的根系如同怪物的指爪抓住岩土。
藤蔓更加粗壮茂密,有的直接从数十丈高的树冠垂落,织成一道道绿色帘幕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、混合了亿万树叶腐败和湿土蒸腾的厚重气息。
老道士走在前头,用棍子点地,发出沉闷的“笃笃”声。
“这边,”他拨开一丛叶片边缘长满锯齿的蕨类,“看着没路,其实贴着山壁走,比绕那边的大路近很多。”
小狐狸蹲在白未晞肩头,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尾巴,试图驱赶围绕过来的、细小如尘的飞蠓。
“这鬼地方,虫子真多。”
“这才哪到哪?”老道头也不回,“等到了‘蚂蟥沟’,那才叫开眼。一个个吸饱了血,能有手指头粗。”
白未晞则是一直被那些造型奇诡、颜色鲜艳的巨型菌类,或某棵被藤蔓绞杀至死、只剩空洞树干的老树吸引。
晌午时分,他们在一处溪流边的巨石上歇脚。溪水湍急,撞击岩石发出轰鸣。
老道脱了草鞋,将走得发热肿胀的双脚浸入冰凉刺骨的溪水,舒服得长吁一口气。
“顺着这条‘响水溪’往下,再走半天,就能看到‘七星渡’的引路烟墩,如果没被山洪冲垮的话。”
“那渡口是个野渡,摆渡的是个老鳏夫,姓孙,脾气古怪,但撑船是把好手,这一带水势最急的‘鬼见愁’滩,就他能过。”
歇了约莫一刻钟,继续赶路。地势开始下降,林木更加幽暗,光线难以穿透。
脚下腐殖层厚得惊人,有时一脚踩下去能陷到小腿,拔出脚来带起一股浓郁的腐烂气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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